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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杨修贤X蒙少晖】病名为爱 17【宇龙衍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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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、


工作顺风顺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副滋味,蒙少晖麻木地看着助理把他新画完的东西从公寓里小心地搬出去,脑子里占满的不是想画的东西,而是一台咔嚓作响的打字机,把无法撤销的行程白底黑字地敲上脑仁。此时他还忙着在筹备下个月拍卖用的东西,可今天下午是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,明天画集的签售会又不得不去,后天还有个古董商的酒会……见缝插针的安排把他本就断断续续的创作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。

助理最后检查了一遍公寓确定不用叫人清扫,就扛起了裱好的画,在门口传达了总监的指示:总监希望在蒙少晖女性粉丝占多的情况下,画廊今年能筹办一个情人节主题的展出。

他边说的时候还边偷偷摸摸打量起蒙少晖的脸色,见这大画家又开始了这几天的坏毛病,眼神都要飘忽去西伯利亚,他赶忙叫了两三次才把蒙少晖的神唤回来。

蒙少晖下意识地答应下来,说完脑子里又一片空白,反问道:“能再说一遍吗?”

“就是情人节,就在这个月了,说是要以这个主题排个展,当然蒙老师的作品肯定是主打的。”助理重复道,“要是老师您实在不舒服,我再跟总监沟通一下?”

蒙少晖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,皱起眉头,把视线投向对方眼睛里。

“啊……”助理难得能被“蒙老师”正眼看上一次,忽然回过味来,面上露出一丝尴尬,“可能是我误会了,哈哈。我就先走了,您好好休息,注意身体。”

让他休息是不可能的,蒙少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,时间不受他控制地飞快流逝着。紧密的电子计时让他感到不寒而栗,尤其在当下毫无个人只配时间的生活里,这种现代科技的东西正不留情面地剥夺他自己的衡量标准。在临塘的时候也从没意识到日子是如此廉价的东西,说用就用,说没就没,说扔就扔了。可即便廉价,他却凑不到足够的时间来画一幅像样的作品。尽管没有人会担心蒙少晖画不出东西来,网络上的追随者用尽一切华丽的词藻,翻着花样来夸着他笔下的辉煌,更不用说那些评论家,一顿饭后都是“志同道合”的“朋友”,哪里会给蒙少晖带来丁点儿苦恼。

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。*

 

下午的时候,心理咨询师准时按响蒙少晖的门铃。

蒙少晖换上微笑开了门,为对方常备的拖鞋一直在门口放着,他淡淡地向咨询师问候一声,转身去厨房给人倒茶。对方的年纪估计也就三十左右,一位漂亮的女人,穿着普通但是举止得体,笑容如程式化一般标准。

当初这位心理咨询师出现得突然。说来也很奇怪,蒙少晖不记得自己有在总监面前透露过丁点儿跟“抑郁”和“失忆”有关的信息。就算在那日饭局后蒙少晖“三歹两好”了几乎一个月,时不时在餐后把食物还给下水道,他还是会留意,在出门前用一切办法让自己看起来面色红润,并无大碍。

然而纸总是包不住火,当总监把这位心理师推荐给蒙少晖的时候,他丝毫没有松动脸上的微笑,爽快地同意了。这让他有些想起远方那位老照顾自己的医生。

他出发来北京前的时候去和医生道过一次别。当时医生眉头紧皱,嘴里却念叨着“也好也好”,实在不知是说出来安慰谁的。蒙少晖在那时突然察觉自己是对不起这位大夫的,回头想想自己就像个叛逆期的小孩,对方的苦口婆心当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可这也是过去的事了,也许现在按照医生最初的建议来定时定期心理咨询,是对对方最好的回报了。

他以前从没接触过心理咨询这种东西,也不知道究竟这每周一见的意义何在。可古话有云: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”他端着一杯茶,朝客厅里的人笑笑:“老师辛苦。”

“没事没事。”女人回以一笑,两人的笑容温度不同,形式倒是大相径庭,“你也别忙了,有六次了吧,每次都这么客气。”

蒙少晖递茶的手一顿,轻轻眨眼,不着痕迹地把茶几上洒落的几滴水拂去了。他把客厅画架前的椅子拖到沙发对面,隔着茶几看着咨询师的膝盖。

“是吗?”蒙少晖自言自语般问道。

对方习惯了他的沉默和见外,干脆地换了话题:“这周身体如何?失眠有好转吗?”

“好多了。”蒙少晖说,“作息也固定下来了。”

“之前听说你经常会做噩梦?现在呢?”

蒙少晖晃了晃神,“听说”,听谁说?

“你不记得了?之前你和我说过,‘做完梦就很不舒服’。我当时还建议你不要依靠安眠药,睡前喝点温牛奶。”

温牛奶的建议的确存在,蒙少晖现在依旧坚持着在睡前喝一点,胃里再难受他也会象征性喝一口再睡,尽管这个习惯也不见得多有效。

“对不起啊老师,我是记不清了。”

咨询师的笑容扩大几分,女人的声音柔软,语气却绵里藏针:“没关系,我来就是让你能一点点好转。再说了,每个人的脑子,就像是硬盘,都有固定的容量,不见得事事都能记得。咱们能记得有用的,有益的,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?”

蒙少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,在位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
心理咨询师看了他一眼,继续道:“我们聊过天气,聊过建筑,聊过艺术,可你从不愿提主观情感的东西,我希望你能对我敞开心扉,相信我是来帮你的,少晖。”

被叫到名字的人,似乎又瞬间陷入了沉思,眼神散着看不到焦距。

女性轻轻叫了他几声见蒙少晖没有反应,又步步紧逼:“我之前也和你说过,现在你是一个公众人物,记忆都是你的一种武器。国宝有纪录片,伟人有人物传。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,你还记得吗?”

 

嘈杂的铃声突兀地把沉默撕开,直冲蒙少晖的鼓膜,一时间响得他怀疑鼓膜都能被这一通电话钻破。他僵久了身体突然挣动起来,顾不上瞬间抽了筋的背脊和小腿,一把把茶几上的手机夺过。小小屏幕上的来电显示,只一个字就能让蒙少晖失去片刻的视觉。他如同被冰冷的金属烫到似的,按灭了屏幕的光亮,重重一声,把这台几乎抽走自己魂魄的机器砸回桌上。

蒙少晖飞速地抬眼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,对方似乎也被吓到了,呆愣愣地视线在蒙少晖和他的手机间徘徊。能说会道的咨询师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免卡了壳,过了良久问道: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?”

蒙少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浑身一哆嗦,赶紧摇头:“没,没事。”

女人似乎就是有天生的第六感,搞心理的估计对某些事会更加得敏感。咨询师似乎在脑中天人交战了很久,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:“是……恋人?他不是很久都没……”

那一刻,蒙少晖回给对方的眼神太过直白,带着露骨厌恶和抵抗,让女人本能地后仰着,坐直了身体。而他马上后悔地撤开了注视,今天一切都发生得突如其然,六周里砌起的墙,顷刻之间分崩离析。

蒙少晖缄默了一阵,掰满一只手的手指之后又换了只手。他看着竖起的八根手指时自嘲地笑了,平静地给出了安抚女人的答案:“不是的。”

心理咨询师终于履行了她的职责——察言观色。她抿了一口茶,清了清嗓之后又戴上了她来时能见到的那种微笑,非常职业化地抽了身。蒙少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,陪女人走到玄关。就这么几步,他就已经走累了,虚虚地靠在墙壁上。他神智有些涣散,只想回床上睡一觉,连咨询师的道别都像是幻听。

“对不起。”女人说。

 

对方的反常进了蒙少晖恢复正常的思考回路里,也同化得不怎么奇怪了。他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,门在眼前被关上,“砰”地一声,不轻不重地把他的思绪撞回些许。他想到什么似的,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茶几。

那台手机像是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,在这时亮了起来。

伴着铃声的还有屏幕上的一个字——“他”。蒙少晖觉得手机的震动把他握着机身的手都震麻了。他受不了这份麻痹,像有一种凶猛的势头要把他还理智的神经全部祸害一番,只能咬咬牙按了接听。

他轻手轻脚,将手机慢慢举到耳边。那一头只是沉寂,就如同他神不知鬼不觉就在北京蹉跎掉到的三个多月。纵使相顾无言,依旧不思难忘,蒙少晖鼻子一酸,火气倒先于怀念在心里抢占了一亩三分。

他正要开口,对方却说话了。

“我以为,你不会接了。”

这句话像一把干柴,对方的声音像是裹在薪木外的油,就算引子再细而难见,其下堆积的高山也不会漏过这一个万端的机会来一场燎原之火。眼下也许是他们“失联”以来,蒙少晖最为应激的状态。

“原话还给你,八周前就该还给你。”

气话带着硝烟味,在空气中散不去又摸不着。手机那头没有回答,蒙少晖虽然喜欢安静,可从没经历过能如此压迫他胸腔的阒然,稍一呼吸就能感受到一股尖锐的疼痛贯穿心口。蒙少晖干脆不去呼吸了,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。

一、二、三……

他对自己说,数到八的话就挂掉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,再去睡一觉,大可把事化了。

然而翻个嘴皮子容易,真要骗过自己哪有那么简单。他还是小看了这个人之于自己的影响,就算自认习惯随波逐流,杨修贤依旧像一块江流中不动的磐石,轻易地把水波劈开。

四、五、六……

当他数到七的时候,嘴唇都在颤抖,赶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漏出一点声音。然而对方除了四个月前的离开之外,就似乎没让蒙少晖经历过一次如愿以偿。

杨修贤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,电波使他声音低沉,带了些压迫的味道。

他说:“开门。”



 

* 原句:“至于有法无法,有相无相,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。”出自 宋·岳珂《桯史·记龙眠海会图》


TBC.


病爱没给我找到爱,倒是招了我一身毛病。感冒脑子糊涂,欢迎捉虫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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