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蛋

剧是遗憾的，人是珍贵的，情是长久的。

《骗爱天团》杨修贤X《育婴室》蒙少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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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．

 

唯心主义有三个终极问题：你是谁？从哪里来？到哪里去？

蒙少晖不止一次拿这些问题问过自己，他是人，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，要去哪里。

可是人这一生，为了生计东奔西走，总有个出发地也总有个目的地，也许后者更加重要。形形色色的人，作为世界的过客，我们被时间推着，有些人走得轻快，有些人步履蹒跚，但说到底是在向前走。人可以选择不去回头，但他眼前必须有个方向。

他感谢杨修贤的出现，那个人就像是灯塔，给战战兢兢、脚临深渊的自己一个“方向”的概念。他现在还需要灯塔给予自己一个确切的方位。

 

临塘镇虽然不大，但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风貌让这镇子并不好走。暂不说这地形忽高忽低，就这九曲十八弯的巷子，条条都是山穷水尽，复而柳暗花明，在这样一个迷宫里找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谈何容易。更何况蒙少晖除了见过杨修贤的脸以外，就没再问到任何可能跟他取得联系的方法。

他给自己想了个法子：再去一次酒吧。如果没有找到，那只能顺着临塘的酒店一家家问过去了。说实话，蒙少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去尝试第二条，在无功而返之前，他多半就已半途而废了。

 

那间酒吧还是那副样子，即便不像昨日是个周末，这里的客人数量丝毫没有减少。蒙少晖猜测这些人里多数都是出生在各大城市的异乡人，赏玩完淮河日间云谲波诡的风情，晚上就习惯性地寻找一个他们身体熟悉的喧闹氛围，图个畅快。连续两天到这种地方来的蒙少晖，已经算是破天荒了，他不介意自己再疯狂一点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一头扎进成堆的人群里。在舞动的人群中穿梭，听见杂乱的嬉笑像女妖的呓语，在耳边萦绕不去；黑暗的空间时不时蹦出踩着DJ节拍的频闪，镁光灯射出来的光却打在迷蒙的烟雾上，仿佛在蒙少晖眼前盖上一层纱，他看不清任何一张可以让自己识别的脸。他几乎快出现幻觉：女人的红唇，酒杯的极彩和金银的反光混杂一堆，像印章一样每隔一秒在他脑海里留一个痕迹，要把靡乱刺进他的骨髓。

他花了一点力气地推开边上的人，想折返回大门外透透风。可能是蒙少晖精神过于集中，自己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没有意识到。

黑漆漆的手臂从他眼前伸过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不对，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捉住，猛地往后拉。他被扯出一个踉跄，堪堪稳住脚步，下意识就抬头质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也不知道自己的询问有没有传到面前这人的耳朵里。拉着他的人脚步很快，周围的人浪又一波波涌过来，挤得蒙少晖看不清那个背影的轮廓。但是对方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见减弱，甚至越握越紧。蒙少晖挣扎未果，只觉得自己腕骨都快被他捏碎，他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上前面人的步伐，慌乱中还踩了好多人的脚背，他连“对不起”都来不及说。

紧接着就是瞬间的亮光和刹那的安静。

蒙少晖被突如其来的明光刺得睁不开眼。他马上抬起手遮挡眼前直射下来的灯光，闭了一会儿眼睛，才看清眼前靠在墙上气定神闲看着自己的人是谁。

这人的名字明明昨晚自己不知廉耻地叫唤了千百回，现在却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。蒙少晖张开的嘴又悻悻然闭上，什么都没有说。

“连个招呼都没有吗？”又是杨修贤先开的口，语气轻松，“我特地过来看看，结果你真的呆呆地在这里找我。”

“晚上好。”蒙少晖想不出怎么说，只得乖乖和对方问好。说完又羞耻起来，明明就有很多开口方式，对昨日的事道歉也好，对方才的救场道谢也好，他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说。对方说你傻，你还真傻，蒙少晖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。

可是杨修贤没有嘲笑他，靠过来揉了揉蒙少晖的脑袋：“这种地方不适合你，以后别来了。”

蒙少晖想解释：我是为了找你才来，但是又想起杨修贤刚说过的话，看来自己是什么也瞒不过对方的。他问杨修贤想去哪里。

“我想去……”杨修贤故意拖长了音节，眼神上上下下舔过蒙少晖全身。蒙少晖只觉得浑身发痒，不过还好，杨修贤没有捉弄他太久。

“去随便什么地方坐会儿吧，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。”

蒙少晖松了一口气，虽然杨修贤把选择权给了他，率先迈开步子的却依旧不是自己。他差半步距离地跟在杨修贤斜后方，偷偷摸摸地用眼睛记录对方所有的表情和姿态。如果杨修贤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店他都觉得没问题，他可以这样看个永远。

不过杨修贤决定得很快：“这里怎样？”

蒙少晖遗憾地收回视线，转头看了看杨修贤指的店面，是一家根本没人光顾的小吃摊子。不过也是，这么晚了，还愿意在外面瞎晃的人的确不多。店主似乎意识到了门口杵着人，从柜台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朝他们喊：“诶！今天没东西了啊，只有饮料和花生瓜子！”

杨修贤哼笑出声：“切，那还大灯开着干嘛，拾掇拾掇收摊不行吗？”

蒙少晖赶紧伸手，偷偷拉拉他的衣袖，生怕店主听见他这番挑事的言论，不过还好，店里的人什么都没听见。

他指了指一张四方小桌让杨修贤赶紧坐下，又朝店主扯出一个笑：“那就，上两杯茶吧。”

那个店长给了他一个怪异的眼神，但什么都没说。蒙少晖在杨修贤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下，看着老板给他们倒了两杯茶，又好心赏了他一碟花生，最后缩回了原来坐的地方看电视节目去了。

蒙少晖看了一眼杨修贤，发现对方的眼神一直锁在自己身上，又赶紧撤开。两人一时无话。电视里嘻嘻哈哈的声音乍一听可能有些吵闹，却异常催眠，那老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，轻轻打着鼾。连蒙少晖都感觉有些困倦，可能方才在酒吧里的“探险”用尽了他一整天的心力。蒙少晖想想又觉得有些后怕，他叹了一口气。

这口气还没有叹完，左手手背上就覆盖了一层暖洋洋的温度。蒙少晖猛地抬头，杨修贤依旧在看他，眼角弯弯。男人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的，握着蒙少晖的手指，拇指还在他小指的指腹上轻柔地磨蹭着。

“牵个手总可以吧？”杨修贤问道。

如果可以的话，蒙少晖希望杨修贤别问这些没有必要的问题，弄的他总是脸红心跳的，都没法完整地说一句话。

“被人……看到的话……”他呢喃道，尽管他不准备缩回手。

杨修贤也不看向周围，只是笑：“难道有谁在看吗？”

蒙少晖环视了一圈，更阑人静之中，除了打起瞌睡的店主，确实一个活物都没有。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也许就是天涯海角，他想知道的方向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。他沉默着，将手反转过来回握住杨修贤的，掌心相对的感觉有些陌生，有点潮湿，但异常温暖。他想，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他，这一刻，这个地方，这个世界，就有他的家，不再孑然一身，不再一无所有。

蒙少晖突然好奇起来：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

你为什么会在临塘，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眼前？

杨修贤耸耸肩，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：“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，我想留在哪儿就留在哪儿……”他说着，又用那种能看穿人心的眼神盯着蒙少晖，“我想要什么，就一定能得到什么。”

这一眼看得蒙少晖心神不宁，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。在对方的眼里，自己是不是早就赤身裸体，什么好的坏的，公开的，秘密的，全都掩饰不掉。这让蒙少晖本能地想自我防御，他想把手从杨修贤的手里抽走，但是对方动作比他更快，一把又握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你在害怕什么？”杨修贤压低声音问。

蒙少晖眼神躲闪，轻声回答：“我没有。”

隔了几秒的空白，杨修贤竟没有就此打住。

“那么……”杨修贤开口，松了手上的力气，手掌缓缓移开的地方露出一道扭曲的疤痕。蒙少晖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，他感受着杨修贤的手指一点一点，沿着那道丑陋的纹路，从一端轻抚到另一端，低沉的声音补充上没有说完整的问题：“这道伤疤是什么？”

 

TBC.

推剧情，这章稍微短一点X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