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蛋

《骗爱天团》杨修贤X《育婴室》蒙少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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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越写越敷衍……

八．

 

太阳照常升起。

阳光钻过窗户上的弯曲的雕花，姿态妖娆地躺上蒙少晖的被子，带来一股细菌死亡的馨香。蒙少晖将头探出被子的时候，冷不防被这束光抚过脸颊，片刻后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难得又平常。

今天是个好天，明明时间还早，外面的人声车声倒跟往日阴雨的午间差不多了。也许更甚，蒙少晖从没听过这样一首轻快而愉悦的临塘交响。

这惊喜般美妙的早晨，让蒙少晖恍惚地觉得昨日的电闪雷鸣连带室中火光，仅仅是一场梦。他从床上坐起身，伸手揉揉额角，忽略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，决定今日应该出门走走，至少不要辜负身上这束日光特地前来的邀请。

他站在衣柜前，本就没有多少衣服的他，突然犹豫了几秒要不要穿一件不常穿的出门，可最后还是拿了一件穿旧的套在身上。他下楼走进厨房倒水喝的时候，忍不住瞄了一眼昨天被自己糟蹋的画室。当初蒙少晖嫌麻烦所以拆了画室的门，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将空间打开，视线光线，甚至是思绪都无从阻拦地在其中进进出出。明明是如此明媚的一天，画室依旧沉寂而昏暗，笼罩在他离不开的灰色里。

蒙少晖赶紧收回了视线，趁自己的心思没有被那黑洞一样的空间吞噬之前，将手里的杯子放回原处，然后特地挑了个大点的背包斜背在身上，就出门了。门口的机车还在原处，尽管破旧，黑色的漆在阳光下依旧好看，反射着暖洋洋的光。蒙少晖忍不住探手往机身上摸了一把，偏热的温度从指尖直接传到他的骨髓。他赶紧收回手，匆匆忙忙地迈开步子往反方向走了。

这个镇子上画材店只有一家，东西也可想而知不算多，但蒙少晖觉得足够。他只觉得画的杰出不是画具画材能束缚和压制的，况且自己还没修炼到值得用起昂贵材料的地步，当然，他也没钱去用。他准备去画材店买点简单的画布和油彩，昨日被他毁掉不少，可能不够他撑到下一个月的。他可以不吃饭，但是他却不能想象自己缺少画具的生活，这也是他带了一个大袋子的原因。

 

原本只需走上十多分钟的路，今日却显得极为漫长。蒙少晖在室外本就容易不稳定的情绪，像是被热闹的街道加了温，愈发躁动不安。他把这个现象的成因归结于人群密度的不同，可他也没有办法，只能战战兢兢地用双手握住胸前背包的跨带，能躲开多少人就躲开多少。还算好，没有花太多时间就走到了熟悉的店里。

油彩不太好闻的气味让蒙少晖感到安心。店主在柜台后面翻着带点“颜色”的画册，抬眼看了看来人，一句话都没说又把视线转回了内页上。这店主尽管留了个过时艺术家的发型，留着“风流而不羁”的胡子，蒙少晖还是隐约觉得他以前不是搞艺术的，虽然他没有真的去问过他这个问题。他倒是对蒙少晖挺好，具体表现在次次纵容蒙少晖在店内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。不赶他出去可能也因为他在店里瞎晃也不影响营业，反正这穷乡僻壤的画材店本身就没几个人光顾。

蒙少晖蹲在架子前一张一张数画布，数完了又去另一个架子前一罐罐挑颜色，挑完又去瞅瞅新进货的画笔，一支支地摸过来……他挑选得很慢很仔细，这让世界清清静静的，他能忘记所有的事情。

当然其中也包括时间。蒙少晖把袋子装满去付钱的时候，外面的人也比来时少了很多。他抬头看了一眼正给他结算价钱的店主手上的表，才知道自己该去准备点晚饭吃了。

他也不管身上东西重，出了店门准备绕个远路。他本以为，人群散去之后自己总不会再像早上那样惴惴不安，可出乎他意料，焦虑感依旧褪不下去。他怀疑是因为走了不熟悉的路，然而转念一想觉得也没有道理，他去酒吧那时也没曾这样，更何况脚下这条路虽然陌生也不是没有走过。

他想着，加快了脚步，影子也快速地在他脚下环绕。蒙少晖只觉得眼前有一瞬虚晃，他心里一惊，猛地回过头。

青砖黑瓦，落叶凋花，和往常的巷子没什么两样。

蒙少晖承认他脑子里有些混乱，他不信邪地往走过的地方看了好几眼，像是能把砖砌墙和石板路给瞪穿似的，可惜就算瞪穿也蹦不出个奇怪玩意儿。蒙少晖只能作罢，心里的紧张让他转念决定不如就早些回家。可回家也是要走路的，他深呼吸了几口，稳了稳乱掉的呼吸，一抓包带就半走半跑地往大路的方向奔去。

即便脑里有个大致方向，心里一旦乱了南北，前后左右条条都似通迷路，可他不能停下脚步。蒙少晖沿着不熟悉的巷子七拐八拐，心里越是慌，腿迈得越是快。他的脚步声被自己越走越乱，乱得独他一人的小巷都开始嘈杂，开始不像是他一个人在一条巷子里，可再怎么回头也看不见任何人影。突然他就停住了，环视一圈又将视线紧紧钉在脚下。蒙少晖怎么都觉得自己重复地在走着一样的路，好像拐进了前面的街角又是来时的地方，永远都走不出一个死循环。两边的墙像是在压缩着空间，他胸口堵着一口气，脚下无法站稳。无光的石板路的青色越变越深，暗如深海，而今真要一脚踩空了。

他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绞痛，然后是全身的酸楚，背包的重量像是翻了几倍，压得他曲起身体，慢慢蜷缩在原地。他从没这么期望过能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，于是他不可救药地想起杨修贤。

那个人背着他走夜路的时候，临塘的巷子为何就如此安宁，而现在他一个人，太阳甚至还未下山，却即将被身后逐渐蔓延来的暗影吞掉，啃噬，连存在一同被抹杀。蒙少晖额头上渐渐浮起了虚汗，他艰难地回了一点头，死死看着背后的方向，直到视线模糊，直到失去意识，他依旧没能搞清楚向他步步紧逼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。

 

再有知觉的时候，他觉得自己浮在层层柔软的白纱中，那白纱到底是包裹自己还是包裹着世界，他看不清楚，只觉得身体连着他的意识都飘飘然了起来。他稍稍动了动身体，感觉自己轻如鸿毛，真能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。不过愈渐明显的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，像是在给他的四肢填充重量，他感觉在下坠。可惊恐还没到一秒，他发现自己也坠不到深渊里去，毕竟一张硬板的病床托着他的身体。蒙少晖睁开眼环视了一圈冷白的病房，竟觉得有些烦躁和可惜。

他熟悉的大夫没多久就进来了，见他醒着说了一句“终于”。

蒙少晖本想打一声招呼，可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虚弱到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“过路人给你叫的救护车，结果救护车根本开不进巷子里，找了几个人把你扛到大路上去的。”医生故作轻松地说道，见蒙少晖脸上毫无表情只得摸摸鼻子换了话题，“急诊医生初步看下来说是你空腹过久导致低血糖……”

蒙少晖艰难地支了支身体坐起来，听医生说着，眼观鼻鼻观心地点点头。看似乖巧，可他这样的反应糊弄不了来人。对方并不是急诊医生，而是了解他实际情况的精神科医生。

“我看来你并不完全是因为低血糖才失去意识倒在那里的，对吧？”他说着，轻柔地按着蒙少晖的手臂，试探地放轻了声音，“人的心理活动本就是精神世界如实的反映。你必须告诉我，你最近心里一直想的事情是什么？或者说……你想起了点什么？”

蒙少晖沉默了多久，身边这位医生就等了多久，久到蒙少晖觉得不能不说点什么否则实在影响医生的工作。

“晕倒之前……”蒙少晖轻轻开口，“我感觉……好像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蒙少晖就不敢再说下去了。背后冰凉的潮湿弄得他十分难受，可他动都不敢动。

“没、没事。”蒙少晖赶紧抬头看向医生，“医生，我真的没事，就是忘记吃东西了。”

对方当然是不相信的，可是医生也明白，面对蒙少晖，话不可多说。他最终皱皱眉，起身走了。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，让蒙少晖一旦有什么不适就去找他，说完轻手轻脚地给蒙少晖带上了门。

蒙少晖头也没点，一动不动，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见医生离开前任何一句话。

他只觉得自己正在被盯着，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，跟巷子里的感觉一模一样，然而这间病房只有他一个人。

 

医院不会让一个因为没有吃饭所以低血糖的人占床位，他们毕竟还有更重要的患者需要接纳并治疗。蒙少晖本就是被急送进医院的，无亲无故就没人探病，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，除了他那一大袋子的画具。他谢过照顾他的护士，无视了对方的两颊红晕和欲言又止，匆匆出了医院。他的确想多在室内待一会儿，可医院的一切都让他反胃。

更何况，现在即便是室内，他都无法安心了。

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并没有因他出院回家而好转，反而愈演愈烈，就医院到家的几步路，他甚至有三四次感觉到那个“人”已经贴在了自己背后。蒙少晖一路落荒而逃地回了家门口，看见杨修贤的机车在门口等待着他。

他鼓起勇气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，就只为伸手摸一次它黑色的机身和座椅。太阳下山了，现在它没有温度了。

TBC.

勤奋地更新一下，然后稍微停两天，要干的活太多了（死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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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，九&十章记得带上交通卡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