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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杨修贤X蒙少晖】病名为爱 21【宇龙衍生】

正文完结,感谢长评,感谢评论,感谢赞与推荐!

明日更新杨修贤视角番外!祝中秋快乐!!!



二十一、

 

蒙少晖第一次真正过情人节,正是15岁的那一年。硬要说,他过的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情人节,毕竟在二月十四号当天,他只是隔着老远看着他喜欢的对象过的。

可蒙少晖觉得,过节并不只是节日当天的事,节前的准备和期待才是一个节日最为有意思的地方。他几乎在二月伊始就在想这件事了,在初中的最后一年,最后一个情人节,面对第一个喜欢的对象,他不想后悔。

年少轻狂,蒙少晖一样如此,他在一天放学堵住了刚打完篮球的男孩,只说了一句话:“你能让我画一张你吗?”

那个人愣了一下,挥挥手让朋友离开,一边擦汗一边问:“是美术作业吗?啊,想起来了,你喜欢画画来着。”

蒙少晖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。他不说话,对方脸上不由得挂上些尴尬。

“那……行吧。”男生说,“你要……怎么画?”

蒙少晖想了想,说:“现在,美术室。”

对方面露难色,可还是应了蒙少晖的要求,一连陪了几天。等到画画完的时候,那个人才重新笑起来,拍拍蒙少晖的肩膀。

“发现了,你是真的厉害。”他说,“我终于可以解放咯!记得请我吃东西啊。”

他离开的速度如同旋风,蒙少晖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,那人已经离开了。蒙少晖站到窗边偷偷朝下看,眼熟的女生正在楼下等着。

他突然就不敢再看,赶紧退了一步把窗子“砰”地关上,拎起还有些湿的画布飞快地从另一个门离开了。

他后来把画贴在了卧室墙上某幅作品的反面,可惜上墙的时候没等颜料干透,母亲在情人节当天眼尖地发现了雪白墙壁上蹭着的颜色,尖锐地问了一句:“那个男孩子是谁?”

 

蒙少晖坐在床上,使劲揉搓着左手手腕的伤疤,可他再怎么揉都没法把过去的痕迹抹消。杨修贤温了一杯牛奶端至床头柜,坐在蒙少晖边上,拉过他停不下来的手。

“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杨修贤说,“今天情人节,我们去吃一顿好的。”

今年的情人节就在年关之前,相比每年都要提前一两个月为除夕做准备的临塘,大城市连迎接一个新年都显得“沉稳老道”很多。蒙少晖看了一眼边上被杨修贤调至静音的电视,没有烟花炮竹走街串巷的声响,日子过得神不知鬼不觉。

杨修贤见他不出声,退而求其次:“或者你不想在外面吃,我们去超市里逛一圈,嗯?”

“嗯。”

蒙少晖木木地起来换衣服,他学着杨修贤的样子,随便拿了件毛衣套在身上。他把电视调响了点,频道正在播情人节的活动反响,他听见了画廊的名字。

杨修贤已经在门口等他了:“走吗?”

蒙少晖抬头望向屏幕,心里痒痒,没有回头。本该随着杨修贤走的他,突然一步都迈不开。

“你去帮我买点吧。”他最后说,“我想看一眼。”

杨修贤沉默了片刻,电视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自言自语:“你还是放不下。”

蒙少晖似乎没有听见,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活动首日画廊外排起的长队,和几天前助理带走的最后一幅画。记者提到他的名字,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。

他看完整段采访之后转头,早已不见杨修贤的踪影,他已经出门了,玄关那里空荡荡的。蒙少晖转了几个台也看不到什么吸引自己的节目,只能放下手里的遥控器,坐到了客厅边的画架前。《爱》被他留下来了,这幅画本来也该被带去拍卖行的,拍得的钱到底是不够还债的。

他轻轻地摸着画布凹凸不平的表面,就像他一路走来这么崎岖,兜兜转转,最后回到原点。

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让他有点陌生,于是他调响了点音量,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电视里饭点时播的新闻。

 

“张家界*警方连同多省市地方警力破获跨省贩毒大案,主谋当场抓获,即日押送回湘。我们来看详细报道。”

 

录制的采访一播,蒙少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,他鬼使神差地回头,看见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庞,字幕上打着他不能更熟悉的名字。

电视屏幕上的“那个人”,才刚刚走出这件屋子,又怎么可能在什么叫张家界的地方?

“不可能”的,究竟是谁?

大脑空白几秒,又飞速运转起来,记忆像回马灯似的快速闪现在眼前,竟像是争先恐后要从脑海里溜走似的愈发模糊。蒙少晖猛地起身,撞倒了沉重的椅子,椅子腿毫不留情地打向画架一脚,连架子带画地砸到地上,轰隆的响声,是蒙少晖心裂的声音。他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,担忧的一切都发生了,天崩地裂,万劫不复。他仓皇失措地胡乱点着手机,拨打“他”的电话,“正在通话”是唯一的回复。蒙少晖突然明白过来,之前他忽略去的一切异样都有理可循了。他嘶吼着,把手边够得着的所有东西往大门那儿砸,可再怎么摔,离开的就是离开的,更何况“杨修贤”可能根本不曾来过。

蒙少晖一时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,他的身体是谁的?是自己的?是“杨修贤”的?还是母亲的?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具尸体?

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,拉开冰箱的门,药片还有很多,蒙少晖一股脑地吞了一把,可这除了短时间内让他头晕目眩,激越又呕吐之外,不能改变任何事实。他余光里看见那把刀,插在滤水架子上,干透了闪着寒光,这寒意跟他15岁某天晚上别无二致。

蒙少晖扑过去,拿起刀对着自己左手手腕。刀锋的反光投在那道疤痕上,颤颤悠悠怎么都对不准。蒙少晖眼前模糊了,时间将他所拥有的一一碾碎,他本以为将碎片拼凑起来就是最好的结局,而事到如今他连正面面对过去勇气都没有。

 

十三岁,他进入了青春期,他第一次知道性是什么,只可惜他似乎生来就与普通的人们不太一样。他在夜里偷偷描摹男性的身体,肌肉的曲线。那是一种全新的天地,这种美,名为欲望。

蒙少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,他的母亲打他,说他是怪胎。他不懂,他只能感觉到疼,本能给了他一个字——“逃”。他密谋着离家出走那一天,打包了三四件衣服和一袋子画笔,随手抓了点钱就想出门。稚嫩的手碰到房门把手的一瞬间,他才意识到不对,母亲早就把他的门锁上了。

他趴在门上喊“妈妈”,喊“放我出去”,无人应答。他被关了36个小时,还能清晰地想起母亲开门后第一句话:“逃?你逃不掉的。”

他或许是骗过他妈妈了:暴力是能让性取向改变的。一场戏一演就是两年,直到他初三那个情人节。

“那个男孩子是谁?”

蒙少晖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努力让自己面不改色:“不认识。”

他不怕刀枪棍棒往自己身上招呼,他只怕……

“乖一点。”母亲说着,把画拆了下来,“别忘记之前那条狗。”

蒙少晖看着她拿着那副已经被磕碰花了的画走进厨房,他身上的淤青突然像烙印一般发出灼烧的疼痛,他全身发抖,后来想想那也许就是气急败坏。直到那股熟悉的焦味传出来,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,冲进厨房。

火苗仿佛无形中烧尽他的忍耐,绝望是唯一的燃料。他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女人身上招呼,他根本没有看那是什么,只看见血红在一瞬间铺满他整个世界,滚烫的液体洒在他的手上,脸上,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。

发育着的男孩力气是自己都探不清楚得大,他的母亲连尖叫都没来及的发出,血液就喷薄而出。她倒在血泊里,身体抽搐着,蒙少晖再怎么去捂她的伤口,都没有用了。

他整个人怔在原地,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作呕。他又想起那条死去的狗,似乎死亡才是他应有的下场。

于是他跪在母亲的尸体边上,够到了那把沾满鲜血的刀,义无反顾地划破了自己的左手腕。

他目睹世界逐渐褪色,安静地听生命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流走的声音。血液像一渠小溪,奔着母亲留下的汪洋去了。他终于有一样东西是和母亲统一的,近似黑色的红混于一潭,仿佛能借此机会万物归宗。

 

刀“哐当”一声落地,蒙少晖挣扎着从厨房地面上爬起来。他所追求的完整,换来的不是幸福;他所感受到的快乐,却都是镜花水月。暗疮在阴影里根深蒂固,根都烂透了,再怎么花了力气决痈溃疽,枯木到底还是一朽枯木,永远遇不到春天。

蒙少晖想着想着,突然就笑了。他总是在失去之后明白一些道理:自己本就是一个孤魂野鬼,在世间晃荡至今,尝遍酸甜苦辣,算是收获颇丰。

夜晚的城市,可谓是人类文明和自然原则冲突又交融的最高杰作,是真实与虚无的碰撞,是理智与本能的重叠。光与影,交缠一处,分而不离,缺一不可。互生其必然,交织以一念。成佛一念,成魔一念,本乎于心。心之所趋,可谓之幸。道其然也,归于虚妄。

阳台门开着,玻璃隔门前的白纱依旧分不清是隔离着世界还是密封着房里的人,摇曳着没有重量的影子,婀娜多姿。夜空若隐若现,欲遮还羞,蒙少晖一步步靠近过去,拉开帘子的瞬间他感到豁然开朗。

他像是被星辰吸引一般,双手抚上栏杆,双脚离开地面,攀爬到栏杆上。他脑子里又闪出杨修贤的模样,那个“人”的温度就像是他唇齿间的白气,在寒冬昙花一现地挟带一抹温暖,然后消失在空气里。夜风把不知不觉爬上眼角的泪珠掠走,那眼泪里裹着他方才所有的情感,伴随他所有虚无缥缈的回忆,葬身于夜幕。

他坐在铁栏杆上挪了挪屁股,无所谓舒不舒服,因为只有离得这样近,愚钝如他才能区分出星星与灯火的区别。他不禁记起当初临塘后山上被自己嫌弃的“万家灯火”,嘴角噙上一抹微笑。想来那个简单的夜晚才是最值得怀念的,因为比起眼前这具象而真切的壮丽景色,那天的美他再也记不清了。

不过如今的他能无比确定地说,珍贵的东西总是会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,尘归尘,土归土。蒙少晖非常愉快,因为这样想来,他所爱的东西到底都回了家。

他看着楼下面不远处的古旧院子,四四方方围了一口棺材,太好了,省得他另费心思。

死亡是他生命的伊始,现在他是时候归乡了。

至死方生。

 

 

* 《骗爱天团》大部分内容取景地

 

 

END.


总算是在回国之前把这篇写完了,希望没有烂尾。

有什么不清楚尽管在评论里问我!乐于解答~

新坑已在筹备中(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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